那人,那花,那樹,那世界。
人們總說畢業(yè)遙遙無期,我們一直期待著三年苦讀會帶給自己一個不一樣的夢境。就像一個人,無論走過多少不同的路,我們總要在最成熟的時候給這個世界一個交代。當完成了所謂的理想后,在沒有一絲回憶的城市里,又有多少人會選擇回首功成名就路上的滿路荊棘。很幸運,這座城市里,總有個地方在祥和等待我們歸來。不論春雨綿綿、冬雷震震,你總是靜靜停留在甘棠湖畔,見證代代學子從天真的襁褓里成長為游走于各色海洋中的魚兒。在你身上,時間是最孤寂的陪伴,只有歷史記載了過去六十年內(nèi)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你的故事,很長;對我,很短,只有三年的光陰,卻是現(xiàn)在的我擁有苦與笑最多的地方。
將時間撥回到2010年剛剛結(jié)束中考的那個夏天,無意的一個選擇,我開始了注定的文科三年。三中離原來我生活的那片區(qū)域有些路程,由于和以前的同學分開讀書了,早先自己很害怕接受這樣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開學報道那天,苦苦尋找教室的我,就像于迷宮中的困獸,最后在幾個初中生的告訴下才了解,那個離校園里神秘天文臺最近的房子就是高一(1)班的教室?!巴郏∴?!唉!”抬頭望向它的第一眼,我就停在這三個字上,因為從此不愛鍛煉的我,要被迫開始進行為期一年的爬樓運動。站在求實樓下面,回望身下長長的樓梯,當時的我實在不理解為什么三中幾乎所有教學樓都建立在一個坡地上。直到隔年春天,谷雨詩會的舉辦才讓我得知,你所駐扎的地方曾經(jīng)有個很美的名字——琥珀山。即使在白駒過隙的年代里,城市建設(shè)令很多充滿歷史的聲音永遠消失,但你為紀念過去這片山地,卻因此開設(shè)“琥珀講壇”。在離開了這里去外地讀書以后,講座于我而言只是功利性的產(chǎn)物,也許是因為身邊同來的人們已不是當年那群整天嘻哈打鬧卻依舊奮發(fā)拼搏的孩子們;也許是即便空闊的大教室里人群洶涌著爭奪著前排,我還是愛著記憶里那群喜歡在聽講座時偷偷溜至后排座位、相互談笑打趣的孩子們。在你塑造的那個世界里,我們?nèi)缣m陵美酒般,幻想在你的懷抱里顯現(xiàn)出透亮的琥珀光。
印象里,每到一年的春季,甘棠湖邊就會出現(xiàn)柳絮紛飛的場景,有時陣陣風將其吹進你的懷抱。我們曾在語文課上賞析了如此多因柳絮而引發(fā)無奈的鄉(xiāng)愁詩,現(xiàn)在,我們卻成了游子,看見了柳絮就會想起故園里的你。你的懷抱很小,胸襟很大。校園里沒有過多的綠色園林供大家欣賞與玩耍,但是在每一棵大樹下,都會擁有零散的記憶片段。在微風拂過的樹下石凳表面上,可能會放著幾本詩選,畢竟班上總有些女孩子喜歡著古色古香的漢詩詞集;可能會有隨意丟置的運動器材,雖然班上男生數(shù)量屈指可數(shù),但是理想總該要有的,即便我們依舊在足球賽上一輪游;這里可能還被美麗的舞衣靜靜地壓過,每次的元旦演出,文藝委員的多彩想法總能讓我們發(fā)出驚嘆聲,至少到如今,我還記得,全班同學由于背景旋律音量過大在舞臺上唱出了破音,最后依舊齊聲地結(jié)束演唱了《我的祖國》。
正如歌里的詞句演奏那般,“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和平的目光”。在教室里,同學們一直無奈地穿著那樸素的校服,卻同樣能顯現(xiàn)出自己獨一無二的本色。三年的校服,遮擋住了孩子們對外面世界花花草草的憧憬,卻給予了他們一層強不可摧的保護膜,“你們是三中的學生,是我的孩子,是明天的希望”,“誠、勤、敬、勇要時刻警戒于心”。
記得,由于班號是1,我們班的教室總是在某一棟樓的最高層或者是單獨和其他年級放置在同一層里。但是記憶里,總會有那么幾個老師喜歡到班上來轉(zhuǎn)悠?!翱?!快!安靜!安靜!隔壁老胖又來了!”,每到這種時刻,整個班級如臨大敵,卻不得不“為五斗米而折腰”,畢竟尊師重教是古往今來的正事。同學們喜歡的跳跳老師(政治老師夏躍躍老師)常常調(diào)侃大家“看什么書,買兩根油條吃吧”;歷史老師---宏斌老師總在自己說話發(fā)音成“霧里看‘發(fā)’、‘灰’機”時,自動開始聲母、韻母拼音訓練;自帶海洋光環(huán)的水哥(英語老師袁海水老師),總因girl的發(fā)音被大家哄堂大笑而暗自無奈;雷厲風行的珍珠姐姐(數(shù)學老師何珍珠老師),三秒一題過的霸氣讓大家每天晚自習處于陰沉的阿拉伯數(shù)字下,“多做題!趕緊做?。〔蛔鲱},怎么運用這些知識點!”、“你題目做完了嗎?借我看下?!?、“明天又考試,唉!”;還有老毛(語文老師毛秀成老師)嘴角揚起的絲絲微笑,總是摸不透接下來的氛圍是烏云密布還是晴空萬里,“上課就是上課,你怎么又分心!”;以及最可愛的老李(班主任,地理老師李偉民老師),時不時開起手機,“喂!是冉媽媽嗎?唉呀,冉怎么又遲到啦?這個禮拜都遲到三次了!”。老李是個愛嘮叨、面部嚴肅的班主任,但是嚴肅永遠未過兩秒,便立馬心疼地安慰我們,看著那個一本正經(jīng)的他講著永恒不變的大道理,心情壓抑的我們聽著、聽著都笑了。
光陰在鮮花的見證下,從泛黃的樹葉間悄悄經(jīng)過。這些從前的故事,開始變慢,點點藏進我的心里。也許在一生的盡頭,思考漫長歲月里,唯一可以長存于這個世上的證據(jù)是文字。曾經(jīng)他人眼里最荒唐的事,卻是見證了我們憤青的一面。那年釣魚島事件的出現(xiàn),我們拉起了紅色橫幅,呼吁年級學生簽名,在全校發(fā)起《生之國魂》的白色傳單,那幾個小時的我們,活的風生水起、不可一世,雖然最終結(jié)局慘淡,被沒收了一切信息。但是,這些我們做過的一切,已經(jīng)成了現(xiàn)在的我最難完成的事,畢竟一次就好,我們的心意未曾變過。
三中,你的人、花、樹,要在我心間的白紙上,被一點一點寫滿。我希望很多年以后,在你的世界里,回憶也許會有關(guān)于曾經(jīng)我們這群人的一星半點。
現(xiàn)在是2016年,你即將在有風吹過的地方,聽滿六十年的歌聲。在久日的暖光里,我們愿陪你度過輝煌歲月。夢里有馬,隨處可棲。
九江市第三中學,我很榮幸在2010年成為你的學生。